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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4章 吳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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歐陽聽完袁沅描述的情況, 也看到了她發送過去的兩份東西的照片,更是在網上直接找到了關於夏家夫妻倆在國外意外喪命的舊聞。

他似乎整個人都很激動:“阿沅,誰給你的這些東西。”

“不知道。”袁沅顯得很冷靜, 異常克制地道, “一個知道內情的人。”

“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?”歐陽悄然問道。

袁沅沒回答, 她大抵可以猜測到歐陽的想法,但她卻將眸光對準了報紙上的另一個人, “你看,這兩份資料上都有同一個人的照片。”

歐陽用鼠標拉大這兩張手機拍攝的圖片,左右對照, “我艹, 夏克銘!”

袁沅沒說話。

此刻她不太知道自己要用什麽表情來面對這件事。

盡管在和劉權聊的時候,在時間上她認為最有嫌疑的人是夏克銘,但當真的這些事情都結合在一起的時候, 她反而有種荒腔走板的恐懼——

一個是年紀輕輕的夏克銘, 一個是中年威嚴的夏克銘,同一個人, 橫跨兩個年代, 但在照片上顯示出同樣的肅穆與冷酷。

他的眼睛都沒有在看鏡頭, 但看著照片的人卻能感覺到,夏克銘其實知道有鏡頭的存在,並且不屑一顧。

他望向他處的眼神中, 實在是太過於冷漠和犀利, 叫人沒來由的一怔。

“不,話不能說的太早, 沒有證據。”袁沅冷冷地給他和自己潑了一盆涼水。

就像夏克安和周庭揚的死,她親耳聽見的動靜, 夏鈞親眼見到的夏克安帶他出去,然而依舊是不了了之。

似乎也已經不僅僅是證據了。

“我總覺得,我們是在對抗什麽無形的力量。”袁沅不安地道,“什麽事情都無疾而終。”她冷笑了一聲,才說,“夏克安居然就這麽死了。”

袁沅想,自己不是能忍,自己是梗。

有些事情明擺著發生了,心裏跟刀子割一樣,但得面對現實這一片毛玻璃,她也沒時間去整理那些心情。

但等這條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小路走到中間了,她才一個猛回頭意識到,之前發生了什麽令她絕望又無奈的事情。

“你不提,我都以為你不想說這事兒。”歐陽也是頗為困擾,照理說,夏克安的車禍案子是鐵板釘釘,自己也多次承認,早該去死,但真當他這麽無緣無故地死了,歐陽也覺得極不痛快。

“算了,那就不說吧。”袁沅利索地道,將攤開的情緒再度收回去,“丟給我這兩份東西的人,顯然知道內情,得找到他,他很危險。”她沈思著道,“歐陽,你看能不能找找夏良柏,他或許會有一些的當年事情的印象。”

“成。”

袁沅掛斷電話,將報紙疊好,聯系了劉權,請他幫忙查一查今天是誰在路上“襲擊”她。

“襲擊?”劉權反問道,“袁小姐,我很忙的。”

“你查到這個人是誰,我告訴你他是用什麽襲擊的我。”袁沅道,“跟夏克安的案子有關。”

“得了,夏克安的案子我不關心了,上面領導都讓結案,你覺得我一個警隊小隊長有這個閑心?”劉權跟袁沅熟了,言語之間倒是很輕松。

袁沅看了眼掛鐘的時間,“現在是晚上八點三十三分,明天的這個時候,我會再聯系你的。”

“嘿,你真的是——”劉權那邊話還沒說完,袁沅就掛了。

她雖然一向憑直覺,但劉權表現出來的對夏家的好奇心和關註度,她應該不會看錯。

她將遇事的路口和自己的車牌號碼用短信形式發給了劉權,對方沒回覆。

不過,劉權比她想象得還要更快速,第二天中午就直接來電告訴她:“查到一輛黑色摩托車,車主姓張,昨天朋友開出去的,叫吳德。”

“吳德?”袁沅輕聲重覆一遍這個名字,夏可苓的朋友。

這個指向太明顯了,夏可苓果真知道一些事,那天她的猜測沒錯,只不過趕到醫院之前,夏克銘就先一步趕到而已。

袁沅想起之前靜阿姨說夏克銘派了人陪著夏可苓——是“陪”嗎?

“你知道這個人是誰?”劉權的聲音打斷了袁沅的思緒。

“不知道。”袁沅立刻岔開話題道,“晚點能見一下嗎?我把這個人扔給我的東西給你看下。”

“可以。8點,還是到你樓下那館子吧,那花生米不錯。”劉權道。

袁沅在赴約之前,直接從公司下班去了正康路的醫院。

護士帶她去了夏家老太太在的大套房,只見門口就兩個彪形大漢,袁沅皺眉,兩張都是陌生臉孔。

其中一人去房間內說了下袁沅來訪,她才被允許進入。

老太太和夏可苓都在窗邊看夜景。

十二月底,只要過了五點半,天就黑成一片,城市的燈光閃爍在各處。

護工扶著疲倦的老太太進入房間,剩夏可苓坐在沙發上,直勾勾地看著袁沅,“你來幹什麽?”

袁沅註意到,除了那個護工,還有兩人在房間裏,都看向她。

“我來找毛醫生檢查下腿,順便來看看你。”袁沅神態自若地道,她鮮少看到素著臉的夏可苓,現在人就在不遠處,感覺臉白得幾乎透明,但眼睛裏的紅血絲紅得滲人。

夏可苓說:“真是好笑了,我有什麽需要你來看的。快滾吧!”她情緒忽然激動起來,就差要罵人,“我大哥當年怎麽會想著要收養你!走啊走得越遠越好啊!”

另一個人見她如此激烈,上前提醒道:“小姐,冷靜點。”

夏可苓瞪著眼珠子,似乎就等著看袁沅走出去。

看來這眼下要說什麽要問什麽都不自由,袁沅只能道:“那你好好休養。”她轉身,卻沒看到夏可苓緊繃的氣息似松了松。

等到了醫院外,夜色籠罩著她,空氣裏似乎都是壓抑的因子,令她惶惑也令她心生畏懼。

8點準時出現在小館子,劉權還沒來,袁沅給他點了一盤子花生。

劉權一到,看著花生米,心情愉悅,開門見山的說:“東西呢?”

口氣像是做什麽不丨法交易。

袁沅也沒繞圈子,直接將兩份東西給他:“你看完要給我的。”

劉權仔仔細細翻閱了兩遍,一句話不說地將報紙疊好還給她,攆了一粒花生,不過沒吃,而是放在桌上,手指一壓,碎了。

“這能說明什麽?”

袁沅目光沈著地看著他,在他以為她即將長篇大論的時候,卻意外地道:“什麽都說明不了。甚至你可以認為是我自己造出來的東西。”

“……”劉權一聽,她語氣冷冷的,隨即道,“沒懷疑你。”

不過想了想,他又道:“這事兒出在奧地利,不好追究,過去這麽久了,就算在國內就算在廣城,也沒辦法追究了。”

袁沅聽他這麽說,繃著的神經緩一緩,問了個不相幹的問題:“如果我先認定一個人有罪,再去拼命找證據證明他有罪,這是不是在邏輯上是有問題的?”

劉權聽這話感覺好笑:“那就得看你先認定這個人有罪的理由,如果是憑直覺,那就別拿出來說了。如果你是憑證據懷疑,那他就屬於嫌疑人,餘下就是等證據確鑿直接抓人。”他嘆一聲,“簡單的說,就好比,之前那個抓夏克銘,是懷疑他跟李慶昌有問題,但是沒有抓到實質性證據。過幾天,有人給遞交了實質性證據,那就直接收進去關押了。”

“有人?”袁沅驀得一驚,“誰?”

劉權搖頭,“這事兒不歸我管,我不知道。我只是聽說有人給了證據了,再說,這麽大的事情,你們公司的賬早就被查了個底朝天,就那種查法,我跟你說這世上就沒幾個公司頂得住。這些黑心老板,各個不幹凈。”

但是這本質上不是一回事。

袁沅留心將這件事記住了,但同時另一個困惑油然而生,“為什麽他被抓了,還能影響夏克安的案件呢?”

就像今天在醫院,他明明被關押了,依舊能手眼通天的制約著別人。

“瘦死的駱駝比馬大。”劉權道,“夏克銘這種人,在廣城結識的有用人脈,或許比我一輩子抓過的賊還多。不過這次李慶昌的事情,他是逃不過去了,也不是他,他們那一群人都逃不過去,省市兩層的領導都很重視這件事,先自查再排查,你可能不知道,這牽扯進去的也不只是李慶昌和夏克銘,還有一堆大大小小的領導。”

袁沅想起那次搖號,也是大大小小的人一窩端。

“哎,別想了。”劉權輕輕拍了拍桌面,“這個吳德你真的不認識?”

話說著說著又繞回來了。

袁沅在他眉眼之間琢磨了一個來回。

“怎麽?不信任我?你這人,表現得太明顯了吧?”劉權沒趣地道。

袁沅悻悻地道:“吳德跟夏可苓認識。那天我聯系你去醫院找夏可苓,就是怕她知道什麽會遇到危險。”

她將夏可苓這一條線的來龍去脈略略一提,“我猜吳德是受了夏可苓的指示,不過我今天去見過她,也看不出什麽,夏克銘給她找了保鏢和陪護,不太方便說話。”

劉權看著她,“這麽說,夏克銘真的是脫不開關系。”他想了想,“問題是你沒有直接證據。這兩個舊新聞有什麽用?想的太天真了……”

“哎,天真。”袁沅跟著他道,“希望是我想錯了吧。”

“其實你們女的就容易想太多,疑神疑鬼。”劉權將花生盤子推過去。

袁沅沒理他,一直瞪著這些花生米。她猛然意識到一件事,將放在手邊的報紙再度打開重新看了一遍。

“怎麽?又想到什麽了?”

袁沅將報紙轉過來,指著中間靠後的一個段落,那是一段記者采訪,采訪的對象是一個律師,姓霍。

“最近在幫夏克銘奔走的律師,也姓霍。”

劉權將新聞好好看了幾眼,“遺產?這倆律師同一個人?”

“那估計不是。現在這位霍律師,我見過的,公司裏也常來,最多不超過40歲。”袁沅道。

“行吧,這人我摸一摸。我成了袁小姐你的私家偵探了。”劉權沒趣道。

“不,你可以不查的。這些都是我憑空’想象’的。”袁沅將報紙收回,“也許正如你所說,我就是夾帶私貨,有我的私心。”

“隨意。”劉權大大方方地說道,“不妨礙司法公正就可以了,管你什麽私心公心。”

不知為何,他說完“司法公正”這幾個字,自己都只剩下冷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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